唐纳德·特朗普在最近的一次演讲中成为了一长串来自美国两大政党的政客中的最新一位。这些政客在争取海外美国人的选票时，承诺用基于居民身份的税收制度取代基于公民身份的税收制度。
在我深入探讨这个话题的细节之前，作为对批评的一种回应，我想非常明确地指出两点：我认为基于居民身份的税收是公平的，而基于公民身份的税收则不然，并且我不是美国人，所以我在今年的政治斗争中没有利害关系。在澄清了这一点之后，我现在将以一个对现实世界的观察者的身份来评估这个问题。换句话说，我将努力成为那个指出皇帝没有穿衣服的小男孩。鉴于只有美国维持着真正的基于公民身份的税收制度（对那些可能为了获得离境证明而向他们的国家缴纳2%税款的少数海外厄立特里亚人表示歉意），我将分析美国是否有任何现实的机会放弃目前基于公民身份的税收制度，转而采用基于居民身份的税收制度。群体2：不是"下金蛋的鹅"（百分之一的富人）并且将生活在美国的普通美国人。群体3：不是"下金蛋的鹅"的 "意外美国人"，他们不在美国生活，而是在美国之外居住、工作并将在美国之外去世。群体4：现在或曾经的美国 "下金蛋的鹅"，他们可能已经在美国之外或者可以很容易地移居美国之外。美国政客的主要目标是上台并保住职位。他们这样做可能是因为真心想要帮助社会的动力驱使着他们，对权力的渴望迫使着他们，或者他们真诚地相信自己正在把国家从 "另一个政党"手中拯救出来。无论是什么动机，成功的政客很快就会明白，他们要想赢得选举并再次当选，就得让美国选民觉得他们正在尽一切可能从（当然是从别人那里）为政府增加净税收（在扣除美国国税局预算之后）。通过营造增加税收收入的形象，政客让选民相信，他们会为前几代政客所承诺的福利项目买单。有一点要记住，在美国政治世界里，"长期"被认为是下一个选举周期（即每两年）。因此，真正的长期规划成为了急于获取或保住权力的牺牲品。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对美国政客来说极具吸引力，原因有很多：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让政客们能够挥舞爱国主义旗帜，并迎合绝大多数美国选民潜在的民粹主义偏见，即那些在 "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国家"获得公民身份这份 "礼物"的 "不爱国、不应得、投机取巧、忘恩负义、寄生的富人"没有支付他们的 "公平份额"。政客们也希望让 "什么是公平份额？"这个概念保持不明确和模糊。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不会把 "法定纳税义务"作为 "公平份额"的定义，而是会谈论额外的未定义的 "道德纳税义务"。通过使用不精确和模糊的语言，他们让选民对他们认为什么是公平、爱国或道德形成自己的看法。这也让选民能够对他们国家的公民身份以及它对那些生活在国外的美国人的价值进行自我评估。例如，有很多美国选民想当然地认为，一个在泰国出生和长大的美国公民如果在偏远的丛林中被绑架，可以立即召唤海豹第六特种部队进行全面救援行动。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让美国政客们能够继续兜售 "海外逃税宝藏"的神话。他们说："选民们，你们不必削减福利或缴纳更多的税，因为有所有这些海外资金可以支付一切费用。"许多在海外（即 "在美国境外"）的资金不受美国税收管辖，或者是缴纳美国税后的净利润，并且即使你收回那部分被认为是美国逃税资金的部分，那也只是一次性的现金注入，而不是持续的税收流。由于实际上不可能确定可以合理地认为是逃税所得的金额，政客们在他们的估计中相互竞争，夸大其词。他们可能今天声称有1万亿美元，明天声称有7万亿美元，接着夸大为21万亿美元，甚至在他们的言辞中高达435万亿美元。由于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政客们可以极大地增加估计中的在海外逃税的"海盗"数量，这些人正在隐藏宝藏。在20世纪90年代末，美国政客们发现他们有金融影响力，可以在国外对金融机构执行美国的税法。这是美元作为主要世界储备货币以及美国股票市场占有如此大市场份额的一个副产品。没有金融机构希望因其整个客户群而失去进入美元贸易或美国市场的机会。被拒绝进入将是金融自杀。正是外国金融机构对这种力量的认识促使美国创建了合格中介机构制度（Qualified Intermediary Regime）。因此，当当局发现瑞银集团（UBS Group AG）和其它金融机构严重违反了他们的合格中介机构协议时，美国政客们利用由此产生的愤怒通过了甚至更严厉的立法 ——《海外账户税收合规法案》（FATCA）。面对如此具有破坏性的金融报复，人们不可能指望其他国家的政府，比如加拿大，去抵抗美国的帝国主义。由于 "长期" 意味着直到下一次总统选举或中期选举，这些政客不必担心美国在更长的时间范围内是否会因使用这种方式而损害自身，也不必关心《海外账户税收合规法案》是否公平或实际上是否能产生大量税收收入。政客们能够进行一场爱国主义拍卖，每个人都声称比上一个人做得更多，以确保政府追捕 "下金蛋的鹅"，迫使他们付款，并通过放弃世界上 "最伟大的""公民身份来阻止他们离开美国的税收体系。由于政府将所有合规成本推给金融机构或个人纳税人，所以即使它可能收取的收入相对较少也无关紧要。事实上，少量的税收收入让政客们能够呼吁制定更严厉的立法。它也为那些 "逃税的无赖"是美国持续预算赤字背后的原因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小故事。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使美国能够对非居民征税，而在任何它他司法管辖区，这些非居民都不会受该国税收制度的约束。如果 "王鱼" 休伊・朗的儿子拉塞尔・B・朗目前还在世，他会更新他的那句名言："别向你征税；别向我征税；向躲在海外那棵树后的家伙征税！"简而言之，通过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美国政客可以极大地扩大税收收入和替罪羊网络，而不会惹恼直接影响他们的选民。由于没有 "来自世界其它地区的参议员"或 "海外侨民代表"，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的实施几乎没有政治成本。实际上，从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转变为基于居民身份征税的税制将要求政府对美国税法的很大一部分进行重大修订，并重新谈判美国已签署的 66 项双边税收协定中的每一项。由于所有这些原因，维持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有很大的政治资本，而经历实施基于居民身份征税的税制的巨大努力只会带来损失。在选举周期中，各种其它问题淹没了美国选民并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这些美国人在基于居民身份征税的税制下也将是纳税人，所以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对他们自己在美国的纳税义务没有额外影响。美国政客明白，在很大程度上，选民永远不会花时间或精力去考虑受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影响的海外美国人的观点。如果你对此表示怀疑，我建议你去读一读对特朗普提议的典型回应。如果普通选民考虑了这个问题，他们会支持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因为他们相信海外逃税宝藏的故事，或者认为只有忘恩负义者或叛徒才会考虑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之外。至于那些会放弃美国公民身份的人，这个群体中的大多数人会对他们恶语相向。如果你观察投票行为，你会发现选民对任何他们认为针对逃税或让其他人多交税的努力都有很大的支持。选民一直觉得他们交税太多，而其他人没有支付 "他们的公平份额"。能够利用这些潜在的偏见在美国两党中被视为具有政治洞察力。这个群体在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下受苦。美国政客为获取和保住职位所做的努力给这些人带来了附带损害。虽然有些人故意忽视他们的美国公民身份以及由此产生的纳税义务，但在这两方面错误信息确实误导了很多人。他们对像《海外账户税收合规法案》这样的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执行立法的影响以及变得合规的真正严厉成本感到理所当然的愤怒。然而，实际上，即使被激怒，这个群体也缺乏足够有组织的数量来吸引足够多的普通美国选民的注意力，或者改变他们的想法。出于这个原因，美国政客没有动力废除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这个群体只能应对它对他们生活的影响。"下金蛋的鹅" 往往与美国的联系少得多。他们能够在国外创造并维持财富。越来越多的人有更大的可能在国外有一些生活经历，许多人可能会形成这样的观点：虽然美国有很多优点，但它也有一些重大问题。同样，他们可能意识到自己可以在美国以外的地方生活并蓬勃发展。最后，这个群体认识到一个现实，即美国税收收入模式极其依赖他们，他们占个人税收总收入的 46%。随着老龄化人口遭遇资金不足的福利项目，他们认识到，无论谁占据白宫或控制国会两院，美国各级政府都将要求 "下金蛋的鹅"贡献越来越多的收入和财富。那些想给自己留下离开美国税收制度这个选项的人认识到，克服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对他们来说比对其它国家离开本国税收制度的 "下金蛋的鹅"来说是一个更大的障碍。随着未来税负的增加不可避免，这将促使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选择，我们可以很容易地预测，会有更多"下金蛋的鹅" 退出美国的税收体系。同样可以相当肯定的是，美国政客的第一反应将是增加离开的成本。当然，他们以前就这么做过，每次这样做，离开的 "下金蛋的鹅"的数量都会因此成倍增加（也就是说，在情况变得更糟之前离开！）。首先，我认为美国没有任何现实的机会放弃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而采用基于居民身份征税的税制。我赞赏那些在海外为这一变革进行游说的美国人，但我就是绝对看不到这种情况会发生。其次，海外美国人将继续在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下受苦，除非他们采取行动或者政府对他们采取行动。不幸的是，采取有助于他们处境的行动意味着接受使自己符合现有的美国纳税和申报义务。一旦这样做了，他们可以选择切断未来的纳税责任，或者支付持续合规的成本。不采取行动将不可避免地导致美国找到他们，并施加全部的税款、利息和罚款。那些计划在美国找到他们之前去世的人应该意识到，他们只是把这个问题留给了他们的遗嘱执行人和继承人。关于美国的 "下金蛋的鹅"，他们将需要决定是否为了不必改变他们目前的美国生活状况而继续承受不断增加的纳税责任。一些人会留下来。一些人会决定给自己留下离开的能力，但目前仍会留下来。一些人会离开。虽然 "下金蛋的鹅"的数量相对于不是 "下金蛋的鹅"（即 99% 的人）来说很少，但由于税收系统依赖他们提供超过三分之一的总收入，任何决定离开的美国 "下金蛋的鹅" 数量的显著增加都将对美国的税收收入产生重大的长期影响。由于这种影响在两年的选举周期内不会变得明显，美国选民将继续听从那些否认这一现实的美国政客的话。简而言之，基于公民身份征税的税制安然无恙。海外美国人将承受基于公民身份征税与基于居民身份征税的税制对比所带来的成本和影响。"下金蛋的鹅"将继续离开。美国将因此遭受损失，但由于这是一个长期与选举周期的对比，美国选民和政客将忽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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