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9月29日，伦敦南华克刑事法庭审理的全球最大加密货币洗钱案，因第一被告钱志敏（又名Yadi Zhan
2025年9月29日，伦敦南华克刑事法庭审理的全球最大加密货币洗钱案，因第一被告钱志敏（又名Yadi Zhang）当庭认罪，而迎来戏剧性转折。这笔涉及超6.1万枚比特币（时值逾50亿英镑）、牵连近13万中国受害者的惊天大案，其核心已从"是否定罪"转向"如何追赃"。对于翘首以盼的受害者而言，主犯认罪仅是追索损失的第一步，真正的挑战——跨境追赃——才刚刚开始。
图/视觉中国
认罪背后的法律现实：英国的胜利与管辖的边界
钱志敏对"持有"与"转让"犯罪财产两项罪名认罪，这无疑是英国执法机构的一次重大胜利，使其得以绕过冗长审判，快速进入量刑阶段。然而，必须清醒认识到，英国法院的管辖权主要限于其境内的洗钱行为。对于源头发生在中国、波及数万投资者的"蓝天格瑞"集资诈骗案，英国法院无权审判。至于钱志敏能否被引渡回中国，在中英缺乏引渡条约的现实下，前景依然复杂，取决于艰难的外交磋商与个案审查。
追赃核心：英国民事追缴程序与中国受害者的维权壁垒
英国皇家检察署（CPS）已明确将采取民事追缴（Civil Recovery）程序来处理被扣押的巨额比特币。该程序独立于刑事定罪，旨在追索被认定为通过不法行为获得的财产。
CPS表示将留出"合理时间"，供权益人依据《2002年犯罪所得法》（POCA）第281条向英国高等法院提出权利主张。这看似为受害者打开了一扇窗，但在实践中，这扇窗的门槛极高：
1. 证明"可追溯的权益"：中国受害者需向英国法院证明，其投入"蓝天格瑞"的资金，与当前英国警方扣押的特定比特币之间存在清晰、连续的法律与事实关联。在经历了复杂的跨境、多层洗钱操作后，完成这种法律上的"溯源"近乎Mission Impossible。
2. 依赖中方证据支持：英国法院采信的证据需要符合其证据规则。中国受害者若想成功主张权益，极大程度上依赖于中国执法机关提供符合国际司法协助标准、详尽且规范的调查证据链。这对于中外司法实践而言，是一个显著的挑战。
破局关键：中英"前所未有的合作"与中国的法律工具
此案中，英方多次盛赞与中国执法部门的合作是"前所未有的"。钱志敏在审判首日即认罪，本身就强有力地暗示，中英双方在证据交换与案件信息共享方面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这为她放弃抵抗提供了现实考量。
对于中国方面，虽然法律体系内没有与英国民事追缴完全对应的制度，但并非无能为力。《刑事诉讼法》规定的"违法所得没收特别程序"提供了一个潜在的法律武器。该程序针对贪污贿赂、恐怖活动等重大犯罪案件中逃匿的犯罪嫌疑人，可不经刑事定罪审判，直接由检察院向法院申请没收其违法所得。
若中国检察机关能够启动此程序，并依据从中英司法协作中获取的关键证据，成功获得针对钱志敏在国内及海外（包括英国）违法财产的没收裁定，则可尝试向英国法院申请承认与执行。这或许能与英国的民事追缴程序形成战略配合，为受害者集体追回财产开辟一条官方主导的路径。
欧英法律视角：前景展望与行动建议
钱志敏辩护律师关于"有足够资金偿还损失"的表态，给受害者带来了安慰，但切不可过于乐观。跨境追赃是一场复杂的法律博弈。
1. 对受害者而言：个体通过POCA第281条直接在英国维权的成功率极低，成本高昂。更现实的希望在于推动和依赖中英两国官方的司法协作与资产返还合作。
2. 对中方机构而言：当务之急是深入研究英国民事追缴程序的规则与证据要求，将国内扎实的刑事案件证据，转化为符合国际司法合作标准的材料，为可能的违法所得没收程序以及后续的海外执行奠定坚实基础。
3.对中英合作而言：此案已成为检验两国在缺乏引渡条约背景下，打击经济犯罪与司法合作诚意的"试金石"。英国政府近期关于保障海外受害者从资产追缴中获益的政策文件，为合作提供了积极的政策氛围。
钱志敏认罪，是本案的下半场——跨境追赃——的序幕。英国执法机构收获了打击犯罪的声誉，而数以万计的中国受害者期待的，是真金白银的返还。这不仅是对两国司法协作智慧的考验，更是对"正义不仅要实现，而且要以人们看得见的方式实现"这一法谚的深刻诠释。前路依然漫长，但曙光已现，我们期待中英双方能通力合作，答好这份关乎司法公正与人民权益的"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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